三、施工建设

  • 王大贤手拍桌子吼道:“我们站着不比别人矮,躺着不比别人短,为啥兄弟单位施工进度快,我们却像蜗牛一样爬行?”
  • 田荣对瓦斯及煤层的了解就像一位高明的驯兽师了解自己所驯养的猛兽一样。他目光扫描就能找到瓦斯藏匿的死角。
  • 张长征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和心脏病,每当心脏病发作,他都要打吊针,而他拔去吊针,又去了工地。

南昆铁路各段开工修建

1990年12月24日,南昆铁路东段率先动工,在广西南宁挖下了南昆铁路第一锹土。

铁道部副部长屠由瑞参加开工典礼,他揭开了南昆铁路起点碑石上的红绸,一场威武雄壮的铁路大会战的序幕拉开了。

因为南昆铁路沿线地质条件极为复杂,前期的勘测工作没有能够细致地展开,铁道部于1990年在成都第二次对南昆全线坡度、大能力以及南宁至那厘段、昆明至路南段进行鉴定。

1991年12月19日,西段如期开工。在云南石林,这里被称为“阿诗玛的故乡”,撒尼族同胞跳起欢快的民族舞蹈,吹起雄壮的过山号,工地上鼓乐喧天。

邹家华副总理亲自为开工典礼剪彩。

随着开工令的下达,披红挂彩的铲土机高高扬起巨铲伸向脚下的红土地。

西线工程的正式开工,标志着南昆铁路建设的全面展开。从东到西,从西到东,双头并进,战鼓频催。

1993年4月18日,南昆铁路贵州段开工典礼在盘县红果镇附近的家竹箐隧道工地举行,邹家华亲自前往现场剪彩。

铁五局四处“青年突击队”队长廖少华从领导手中接过队旗,率领200名队员跑步冲向家竹箐隧道施工现场,发起了强攻家竹箐隧道的战役。

至此,南昆铁路云南、贵州、广西同时并进的施工局面最终形成,南昆铁路建设进入高潮。

1993年6月,在成都第四次就全线站后工程的技术设计、全线电气化初步设计、百色至威舍段技术设计进行鉴定,并先后经铁道部正式批复。

1994年6月14日,南昆铁路建设领导小组在广西百色市召开了第三次会议,对建设中的一些重大问题进行了商讨,并取得一致意见。

与会人员还到米花岭隧道和八渡南盘江大桥工地,检查了工程进展情况。

会议认为,南昆铁路建设取得较好进展。

南宁至那厘段,5月1日在工程运输的同时,开始输货运业务,做到了“分段铺轨、分段开通”,提前发挥了投资效益。

南昆铁路开始进入施工高峰期,重点、难点工程全面铺开。

会议对工程进度进行了安排并提出要求:

1994年要集中力量,突出重点,猛攻难关,确保控制工程和那厘至百色、昆明南至石林的铺轨,按《施工组织方案》规定的工期进行,做好善后工程、枢纽工程的衔接和电气化工程的准备,以确保总工期和提前发挥社会效益。

科技攻关人员要深入现场,参与实践,指导工程。新技术要做到成果可靠,万无一失。要以科学、严谨的态度实施好铁道部《南昆科技进步计划》,抓好难点工程突破。

要搞好现场设计,提高设计质量,抓紧完成特殊结构大桥的设计鉴定。

1995年9月5日,南昆铁路建设领导小组在昆明市召开第四次会议。铁道部南昆建设指挥部汇报了工程进展情况。

邹家华在讲话中指出:

南昆铁路建设已经进入全面攻坚的阶段……集中力量,加快建设,确保质量,不留隐患……努力实现1997年全线建成的既定目标,并力争提前。

自领导小组第三次会议以来,南昆铁路建设工程取得了很大进展。全线工程完成达到70%以上,正线铺轨324公里,达36.5%。

另外,一批重难点工程有了突破,一批科研攻关项目取得了成果。

会议同意指挥部遵照“集中力量,加快建设”的精神和工程的实际情况,对第二次领导小组会议审议通过的全线指导性施工组织设计进行了必要调整,以突破控制工程为重点。

会议要求,全线建设单位要继续积极有序地推进工程进展,在确保工程质量的前提下,全线于1997年建成,并力争提前。

根据工程发展的动态变化,并为贯彻“确保工期,力争提前”的决定,对《施工组织方案》进行了调整:

全线接轨时间原定为1997年7月1日,力争提前到4月1日,年底完成电气化配套。

全线控制工程米花岭隧道予以解除,转移为家竹箐隧道、清水河、八渡南盘江和白水河大桥等工点,接轨点从根龙车站移到八渡车站。

“强攻北段”是牵涉全局的一件大事,要求北段、西段确保实现1996年7月15日铺轨到威舍的目标不变。

打通南昆铁路二排坡隧道

1992年4月,一声巨响,群山颤抖,四野轰鸣,向二排坡攻坚的战鼓擂响了。

铁十五局二处的300多名职工,要在这已经沉睡千年的二排坡的腹心穿出一条大隧道。

二排坡隧道是南昆线上仅次于米花岭隧道和家竹箐隧道的第三长隧道,号称“南昆铁路西大门”,是西段控制工期的重点工程。

二排坡隧道穿越路南断拗向斜盆地与宜良断陷盆地的分水岭,这里属构造侵蚀中低山区,海拔1750至1975米,相对高差200多米,地形起伏大,沟谷发育,地质条件复杂。

隧道通过岩溶地区,局部发育成暗河和溶洞,其中有一段有蚂蝗沟暗河和隧道斜交通过。隧道还通过5条断裂层破碎带,共长555米。

隧道最大涌水量每天达1.4万立方米,全隧道位于8度地震区。

地质条件如此复杂的长大隧道,工期却仅有36个月!

铁十五局从京广线、侯月线、焦枝线、上海、攀枝花等全国各地调集来300多名精兵强将和先进设备上场,并成立了以指挥长王大贤、总工程师宋伦杰为首的汐穿术攻关小组。

铁十五局针对二排坡隧道地质极为复杂的施工特点,认真进行了多种施工方案的比选,最终确定采用无轨运输机械化施工。

在施工中,他们采用液压钻孔台车钻眼,立爪式电动扒碴机和隧道挖掘装载机装渣,自卸矿车出渣;混凝土输送车、输送泵输送混凝土和单线隧道全断面钢模衬砌台车衬砌。

还采用大风量通风机和大直径软管通风,形成了钻爆、装碴、运输、喷锚、衬砌、通风机械化一条龙施工,充分发挥了机械化配套的优势。

谁知开工不久,他们就首先遇到了断层。隧道里“轰隆隆”塌方不断,落下的石块其大如斗,有的甚至比汽车还大。泥浆顺隧道四处横流,前进的道路受阻。

但是,这支当年在朝鲜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铁军并没有被困难吓倒。

铁十五局南昆总指挥王大贤得知消息后,他迅速赶到现场。

王大贤手拍桌子,面对二排两个施工口的负责人大吼道:“我们站着不比别人矮,躺着不比别人短,为啥兄弟单位施工进度快,我们却像蜗牛一样爬行?”

一阵狂风暴雨过后,他又心平气和地和大家讨论具体对策。由于他的严厉在十五局出了名,因而得了一个“巴顿将军”的称号。

王大贤不仅严格要求别人,他自己也是一个有名的实干家,作风泼辣,雷厉风行。

施工展开后,王大贤始终坚持“指挥在一线,工作在一线,解决困难在一线”的原则,以“修路为先,艰苦奋斗”的模范行为带动职工。

王大贤与指挥长石安邦精心组织,依靠科学和顽强拼搏的精神,采用浅开挖、弱放炮、强支护、早喷锚、清两侧、紧封闭等施工方法,前进一米,衬砌一米,有时把掌子面全部封闭起来,以保证人员和机械的安全。

大家经过一个月的英勇奋战,共清除塌方石块5000多立方米,顺利地通过了断层。

然而塌方并没有就此停止,一次次的塌方似乎在对人们的意志进行考验。

1993年8月,又发生了连续不断的大塌方。

隧道拱部泥石块哗哗塌落。掌子面上,从拱部的4个钻眼里,涌泉如注直泄而下,形成了一条宽大的瀑布,彷佛水帘一般,每小时涌水达300立方米。与此同时,泥石也随着涌泉一起落下,险象丛生!洞顶洞壁的块块危石呲牙咧嘴,令人望而生畏!仿佛是拦路的凶神恶煞。

在石安邦的主持下,仅用了25分钟,便决定了施工方案,并迅速组织起由队长刘实行等人参加的抢险队。

刘实行率先冲上,包树虎、锁壮壮、宋金球等争先恐后,抢险队员也紧紧跟上!

当时,拱部已塌落四、五米,形成了一个黑黢黢不见顶部的大洞。

大家冒着仍在不断落下的碎泥石,扛方木、立排架、支拱圈、上模板……

同时进行排水作业,上道坑继续打眼放炮,开辟打拱部混凝土的工作面。

汗水不断地顺着大家的头上流下来,但谁也顾不得去擦上一把。有的人把手脚都碰破了,但他们顾不得包扎一下,仍然坚持战斗。

塌方这只拦路虎终于在英雄们的面前退缩了,而且,他们创造了二排坡开工以来的最好成绩。

他们靠这种拼搏精神,先后战胜了大小塌方200余次,抢运塌碴一万余立方米。

这期间,他们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只要看看他们的破衣烂衫,就可以明白。

当洞内烟尘滚滚,呛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时,胸闷头痛,双眼流泪,有的人甚至晕倒在掌子面上。

但是,他们被抬出洞外休息一会后,就又冲进了洞中。

为了加快施工进度,他们有时在洞内连续战斗几天几夜。渴了,就喝口洞壁上淌下的山水;饿了,就啃几口自带的干粮;有时困得实在支撑不住了,就在洞中找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打个盹。

吃过、喝过、休息一会之后,一声呼喊,大家一挺身又跳起来继续干。

从建设大军开工之日,直到完工的30个月中,所有的人都没有任何节假日。大年三十,领导与工人都是在紧张的施工现场度过的。

这些建设者中,绝大多数的夫妻常年两地分居,三分之一的职工从开工以来3年没回过一次家。

然而说起所有这些,二排坡的建设者都毫无怨言,大家都把劲用到了铁路建设上。

在施工过程中,他们多次掀起施工高潮,并先后3次创下南昆线隧道施工新纪录,14次创单口单工作面百米以上成洞纪录。尤其是担负出口施工的三处,在1994年连创6个百米成洞纪录,体现了20世纪90年代隧道施工高产稳产的新水平。

气势宏伟的二排坡隧道进口洞门,还荣获了南昆铁路建设首批“样板工程”的殊荣。

1994年10月6日,二排坡隧道胜利贯通了,比原计划工期提前了86天。

王大贤说:“随着经济的知识化、信息化,过去那种依靠自然条件和大量劳动投入促进施工生产的作用日益缩小。各单位施工能力的较量,实质,上是科学技术的竞争。科技水平的高低,会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企业未来的命运。”

铁十五局通过隧道施工,完成了铁道部中长单线隧道无轨运输快速施工机械设备配套的科研项目,同时,完成了国内第一台大型子午加速型每秒1000立方米通风机的工程试验,以及大直径新型通风软管的应用试验。

在进行专题科研的同时,他们积极推广隧道“新奥法”施工技术,推广、应用了光面、预裂爆破、STC粘稠剂潮喷、新型锚杆、分次投料搅拌工艺等一大批新技术,使二排坡隧道的施工水平迈上新台阶,整个工程质量达到较高水平。

王大贤说:“过去在计划经济体制下,修铁路的原材料由国家调拨,人马吃皇粮,铁路建成了,好坏都有人接收,没有竞争的压力和刺激先进技术的积极性。现在不同了,搞市场经济,大呼隆、人海战术、虚张声势,再也战胜不了竞争对手了。市场经济更强调质量、安全、速度和效益。只有紧紧依靠科技进步,积极采用新设备、新技术、新工艺、新材料,才能走出‘质量差、成本高、效益低’的困境。”

经评定,隧道综合质量达到了优良,其中隧道的两个洞门先后被铁道部南昆铁路建设指挥部评为优质样板工程。

该洞门的结构形式、施工工艺和管理经验,在整个南昆线上得到推广应用。

云南省省委书记欣然为二排坡隧道题写了洞名。

1994年11月1日,在二排坡隧道工地上,鞭炮声震耳欲聋,锣鼓声喧天撼地。

身着节日盛装的撒尼族青年男女跳起欢快的舞蹈,向为他们修筑幸福之路的英雄们致敬。

工地上一面面彩旗猎猎飘扬,色彩斑斓;一幅幅巨型横标上的联语赫然醒目:

苍山碧水创新业;

云岭高原铸丰碑。

南昆线上铁军雄风展宏图;

二排坡前筑路英豪显神威。

二排坡隧道提前贯通祝捷会在这里隆重举行。

云南省省长和志强与铁道部部长李森茂剪彩。

南昆铁路建设指挥部指挥长刘德枢作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

是你们在1992年9月打响了第一炮,首创单口单工作面百米成洞纪录,成为全线创纪录活动的先导。此后全线形成你追我赶之势,纪录不断刷新,为推动南昆全线隧道施工做出了贡献。

特别突出的是进入1994年以来,从4月份起到9月份,你们又创造了连续6个月百米成洞的好成绩,这个持续、稳产、高产的纪录,至今仍然把握在你们手里。

刘德枢充满激情地说:

二排坡隧道提前贯通的胜利来之不易!你们艰苦奋斗的日日夜夜,你们付出的汗水和艰辛,将永远记录在云南这片美丽富饶的大地上,永远融合在钢铁大动脉的搏动之中。大西南云南省的经济腾飞将包含着你们的功绩。

刘德枢还高度评价了二排坡隧道贯通的意义:

二排坡隧道提前86天贯通,这是南昆全线4000米以上长隧道中取得的第一个突破,也是西段重点控制工程的一个重大突破。至此,西段铺轨、架梁及站后、电气化等后续工程的“大门”打开了。

修建南昆铁路威黄段工程

1992年8月,当时年仅40岁的张璠琦挑起了铁十八局南昆铁路指挥部指挥长的重担。他是全线各参战单位唯一一位以局总工程师的身份担任指挥长职务的人。

张璠琦毕业于西南交大,这位生性倔强的山东大汉清楚地知道,他面临着的将是一场严峻的挑战。

当时,十八局负责建设的20公里线路,正处在贵州地区的艰险地段,仅隧道就有12座,其中超过2000米的长大隧道有4座;桥梁13座,桥隧总长18.75公里,占线路总长的47.1%;并且大部分桥隧工程集中的地区,地下暗河、溶洞群和裂谷相连,成为前进道路上的一个个陷阱;更何况山高流急的八渡南盘江上还有一座号称“神州第一桥”的特殊结构的高科技大桥,即一八渡南盘江大桥工程。

1993年8月,张璠琦带领铁十八局1000多名精兵强将和辎重昼夜兼程,浩浩荡荡地开进了位于兴义市境内的南昆铁路威舍至黄泥河段工地。

当时,张璠琦提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号:

一定要让铁十八局的大旗在南昆线上高高飘扬。

张璠琦并且提出这样的口号:

用一流管理,建一流队伍,保一流安全,创一流质量,争一流速度,获一流效益。

张璠琦知道,要把这一思想变为实际行动,关键是要靠科学管理,才能有条不紊。而要做到科学管理,必须有科学的标准,标准化管理是当务之急。

张璠琦经过深思熟虑,并参考国内外经验,他推出了“项目标准化管理”。

张璠琦明确提出:

以施工项目为目标,在工作标准化、管理标准化和技术标准化三大体系统筹覆盖下,使96个工种的工作标准、50多种管理制度、11种技术标准都有明确具体的阐述和要求,从而使一切工作有据可依每道工序都在科学、经济、标准的轨道上运行。

职工们通过认真学习、领会和对照标准行动,以“创高产、破纪录、夺金牌”为内容的劳动竞赛一浪高过一浪,极大地促进了工程的进展。

张璠琦时时刻刻都没有放松对标准化管理的落实,并将这些规范化标准汇编成书。

南昆铁路中段不仅最为艰险,而且开工最晚,但由于整个工程“前门敞开,后门堵死”,使中段工程时间紧,任务重,一上场就要快马加鞭。

他们刚要投入战斗,就遇到了图纸不能及时到位,资金紧张,设备不足等等困难。

面对重重困难,张璠琦没有坐等万事具备后再开工,而是以艰苦创业的精神,抢时间,争主动,在施工条件尚未具备的条件下,积极创造条件展开施工。

没有路,他们组织职工和民工开山劈岭,修筑了30多公里的施工便道。

没有电,他们就用发电机自己发电。

没有设备,他们就买来内燃风枪人工钻爆。

没有施工用水,他们就组织人员,人挑肩扛,把山下河水运到100多米高的山腰水池中,再压到掌子面上以供施工之用。

很快,十八局提前形成决战态势。

黔西南的高山深谷自然环境极为恶劣,历史上就有“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之说。当地的民谣对此描写得更为生动:“四川的太阳,云南的风,贵州下雨像过冬。”连绵的阴雨使人瑟瑟生寒,而一遇暴雨,更会带来灾难。

1994年6月,一场大暴雨倾盆而下,黄泥河水猛涨。三队在山坡上的20多间房子移位下滑了一米多,大多数房子成了危房。

同时,羊寨隧道倒灌进一米多深的泥石流,许多挖好的桥墩基坑成了“蓄水池”,高原大山顿时变成了水乡泽国。

张璠琦组织职工一边抗洪抢险,重修房屋,一边坚持隧道施工,掘进工作从未因此面停顿过,为如期完工赢得了时间。

铁路施工需要消耗各种材料,而需求量最大的当属水泥。

1993年,由个人经营的兴义荣胜水泥厂因设备陈旧,技术落后,缺乏人才,资金捉襟见肘,面临倒闭的厄运。正在为找到一个稳定而充足的水泥供应基地而绞尽脑汁的张璠琦及时捕捉到这一信息,他立即前往荣胜水泥厂调查。

随后,张璠琦用严密的经济学原理和微机进行市场预测和精密论证,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为该厂注入资金,合资经营。

这一决定要冒很大的风险,因为谁也没有把握能使一个濒临倒闭的小企业起死回生。

但张璠琦却认为,这个险值得一冒。

于是,张璠琦请黔西南州和兴义市领导出面牵头,商定在荣盛水泥厂原有基础上,两家各出200万元资金进行技术改造,并从北京高薪聘请技术人才。

这样,作为合资乙方的铁十八局每年可分红利60万元,而工厂单为铁十八局开一个专口,以每吨优惠10元的价格优先供应水泥。

1993年下半年,南昆铁路建设资金出现很大缺口。张璠琦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能及时解决资金问题,施工建设将中途停顿,不仅工期要后延,而且职工经济利益也会大受影响。

针对这种局面,张璠琦拉上办公室主任,跑到兴义市建设银行,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大讲南昆铁路的意义和苦衷。张璠琦的一番话感动了他们。

一位平时与张璠琦颇为要好的副行长对他戏言:“老张,支援南昆铁路建设是我们的责任,这样吧,你喝一杯酒,我就贷给你100万。”

张璠琦借酒发挥,他立即叫人倒上10多杯酒,大家都以为张璠琦是故弄玄虚,却不料他动了真格儿,张嘴扬脖,连续把6大杯酒真的灌了下去。

当张璠琦正准备要喝第七杯的时候,大家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前拦住他:“好了,好了,不能再喝了,再喝我们的金库就要让你喝光了。”

不久,600万元贷款拨到铁十八局账上。有如病人输入了血液,铁十八局职工又抖擞起精神,在工地上大显神威。

当年生产再上层楼,完成投资超过计划的25%;12座隧道有10座贯通,从未发生一起伤亡事故。

凿通南昆铁路米花岭隧道

1992年11月1日,南昆铁路上我国乃至亚洲最长单线电气化铁路隧道米花岭隧道开工。

铁道部二局二处建设者云集米花岭大山两侧,他们日夜不断地工作着。工地上灯光辉煌,机器轰鸣,沉寂的大山热闹起来,焕发出勃勃生机。

当地群众纷纷让出自己的好田好地,出工出物,送饭送水,积极支援铁路建设。

米花岭隧道位于南昆铁路经过的广西壮族自治区田林县板桃乡境内,全长9392米。隧道穿越右江与南盘江两水系的分水岭九巍峨山脉,区域内山脉绵延,峰峦起伏,山坡陡峻,沟谷深切。

有人说:“米花岭横亘在云贵高原边缘,是桂西北通往云南、贵州古驿道上的一个关隘,因形如米花团而得名。”

也有人说:“这个地区属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山中树木四季常青,花果长年不断。每到严冬季节,满山遍野米花怒放,洁白芬芳,米花岭因而得名。”

米花岭有一段用革命先烈鲜血染红的历史。解放前夕,国民党残部和当地土匪互相勾结逃到米花岭山中,凭借山势复杂与我解放大军作顽固抵抗。

一名解放军侦察兵深入山中察看地形,被土匪发现,追赶到一个叫“央隆”的小村子。村民们把侦察员藏了起来。土匪搜不出来就以烧毁房子威胁。

为了不连累村民,解放军战士挺身而出。凶恶的敌人把侦察兵吊死在村头的大榕树上,村民们被土匪全部杀尽。

过后不久,解放军发起进攻,在一个叫“空碗”的地方发生激战,我军民以死伤10多人的代价,一网打尽300多名土匪,解放了米花岭。

这就是田林县志写到的著名的“大弯弓战斗”。

米花岭隧道被铁道部列为南昆铁路科技一条龙重点项目,并专门设计了包括消化、吸收和引进国内外先进技术的个科研项目,要求积累和创造铁路单线长大隧道的施工工艺和方法、机械配套使用模式等新经验。这条隧道采用的“长大隧道机械化配套施工”为国家科研项目。

长隧道施工的根本出路在于机械化,在于机械的最佳匹配。隧道局从1993年进场以来,指挥部就着手进行隧道机械化施工选型配套。经过几年努力,终于形成了开挖装运、初期支护、铺底、衬砌网条机械化作业线。

为此,承建隧道建设的铁道部第二工程局和铁道部隧道局先后从美国、德国、芬兰、英国、日本、瑞典等国引进了30台具有璠90年代先进技术水平的设备。如价值1260万元的四臂凿眼台车,全路两台都运抵米花岭,并搭配上百台国产设备。

其中开挖装运作业线为4门架式四臂液压凿岩台车钻眼,立爪式装岩机装渣,电瓶车牵引梭式矿车运输。

初期支护作业线为台车钻眼,注浆泵注浆,喷射机配合机械手喷混凝土。

衬砌作业线为混凝土拌合楼生产混凝土,轨行式混凝土罐车输送,全断面模板台车、混凝土输送泵灌注。

铺底作业线为人工检底,拌合楼生产混凝土,混凝土罐车运输,人工铺设。

机械化施工大大加快了施工进度,提高了作业质量,同时也减轻了工人的劳动强度,改善了作业条件,并在很短的时间内形成生产持续稳产高产。

他们严格按照新工艺、新设备、新材料、新技术的标准组织施工。隧道工人刻苦学习新技术,仅一个月时间的培训,就熟练掌握了新技术、新设备的使用、保养、维修。

在施工技术上,他们依靠科技进步,认真按照全断面开挖的“新奥法”原则施工。

与上下断面开挖相比,全断面开挖工序少,相互干扰少,便于施工管理。开挖面大,能提高钻爆效果,特别能发挥深孔爆破的优点。空间大,有利于高效大型机械施工,实现隧道施工机械化作业,从而改善施工条件,加快施工进度。

在通过三个大断层时,他们依然坚持采用全断面开挖,一次成形的方法,充分发挥大型机械施工作业和深孔爆破的优势,大大加快了施工进度。

1993年3月,在米花岭隧道隧道局出口工地上,人们争相传递着一个消息:

郭依弟来了,郭依又回到工地了!

郭依弟是一位1950年参加铁路建设的老工人,在祖国新线铁路建设事业中奋战了整整30年。他参加过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条新建铁路成渝铁路的修建,亲手凿通过40余座隧道。

郭依弟一生与大山为伴,与顽石为伍,足迹遍及祖国山山水水。他对隧道施工有着丰富的经验,熟悉各样工种和每一道工序。1980年,他退休回到老家四川简阳。

对于家庭,郭依弟欠下无法计算的亲情债。

当年在成昆线上,一次隧道塌方,郭依弟正在招呼别人时,自己却被出渣车撞成重伤。隔着肚皮,肠子被撞断,血溢腹腔。

张长征将郭依弟背出隧道,送医院抢救。命保住了,却留下了病根,右肋常隐隐作痛。

然而辛劳一生的他退而不休,没有在家中享清福,而是继续带领家乡人民脱贫致富。

乡亲们好高兴,他也因此而闻名全县,被选为人大代表,并多次被评为优秀党员。

修建米花岭隧道的时候,已经66岁的郭依弟手拿着隧道局南昆指总指挥张长征的一纸电文,心立即飞回到已阔别10多年的工地。

郭依弟毅然放弃了安逸的生活,说服了家人的挽留,不顾身体已渐衰迈,义无反顾地应召奔赴工地。

临行前,郭依弟对妻子说:“就当我出去旅游了。”

从此郭依弟又戴上了多年未戴的安全帽,腰间又别上了久违的手电筒,担起了出工区安全检查员的重任。

大型机械化配套施工,使隧道迅速地向前延伸,郭依弟每天两次进洞查看,一次往返就要在昏暗的洞中穿行10公里,每天就是20公里,半个月要磨破一双胶鞋。

本来,郭依弟可以搭乘一段电瓶车,但他这位“老道”深知:坐车是走马看花,而步行则可以细致察,可以随时对围岩闻声辨形,及时发现危岩,及时指挥锚固、找顶和喷浆,排除事故隐患。

一次,郭依弟正步行至人机交汇的平导7号通口,忽发觉顶部有一条裂隙。

不好!郭依弟凭多年的经验意识到:这是塌方的前兆!他立即叫人开挂在顶部的高压电缆。

电缆刚移开,轰隆一声,一块约两立方米的大石块便直砸下来,在场的人无不出了一身冷汗。

心血换来收获,隧道局米花岭隧道全断面开已经完成,而因工死亡的显示牌上至今仍然是“零”,创造了国内长大隧道施工无死亡的安全记录,这里面凝聚有郭依弟这位老工人的心血。

依靠科技进步,使米花岭隧道创造了一流的速度和效益。

1994年8月份以来,米花岭隧道连续10个月实现单口月成洞200米,达到了铁道部科技进步规划中2000年要求隧道单口月成洞速度。

1994年12月,隧道局与铁二局共同努力,双向并进,实现月成洞769米,创造了全国单线铁路月成洞最高纪录。

1995年11月5日至7日,全国铁道学会在隧道局南昆指挥部召开了机械化配套作业研讨会,米花岭隧道的机械化配套模式被评为“长隧模式”,被誉为南昆线上的“一颗科技进步的明星。”

米花岭隧道经过4年科学奋战,取得了丰硕成果,先后完成了铁道部设立的“单线铁路长隧道大型机械化配套施工技术”、“门架台车展望”、“斜井井身掘进及井下正洞快速施工技术和安全设施管理”等17项科研成果。

铁二局高级工程师杨鉴凌开发的“自动极座标测量系统”,在隧道竣工断面测量中可提高工效6至10倍,这一科研成果的推广使用可使每公里节约65.1万元。

隧道局米花岭指挥部总工程师罗琼说:“这一隧道的成功建设,确立了我国单线中长隧道大型机械化配套施工模式,在改善作业环境和人员劳动条件,降低劳动强度的基础上,把我国隧道工程技术提高到当前钻爆法隧道修建技术的国际水平。”

在隧道局传颂着隧道局南昆指挥部指挥长张长征和隧道局副总经济师兼南昆指挥部总经济师谭曼怡伉俪的动人事迹。夫妻工作33年,始终辗转于祖国各地,其中31个春节都是在工地上度过的。

张长征患有风湿性关节炎和心脏病,每天都硬挺着受伤的腰,坚持去工地。每当心脏病发作,他都要打吊针,而他拔去吊针,又去了工地。

在南昆铁路各参战单位中,隧道局的指挥部是距施工工地最近的指挥部。张长征说:“拼上老本,也要争取在南昆铁路写上最后一段人生华章。”

谭曼怡已是超期服役,作为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专家,她却从没有去过北京。

谭曼怡本来可以留在洛阳总部,或去广东管区,但她却主动请缨上了南昆。

1995年11月,谭曼怡到八渡车站检查工作,山陡坡滑,她的右臂被摔成粉碎性骨折,但她仍强忍巨痛,察看完工地。回来后,吊着肩膀,继续坚持工作。

谭曼怡曾经写过一副对联来表达自己的志向:

修铁路一生求索有始有终;

建新线四海为家无怨无悔。

这副对联就镌写在隧道局指挥部大门的立柱上,成为谭曼怡和隧道局南昆指挥部全体人员的座右铭。

老队长王宴林在上世纪50年代就参加了工作,他积劳成疾,心脏、肝都患上了病,在广州治疗时,医院已报病危,在抢救时他还念念不忘南昆,说病好后还要再回工地。

由于铁二局与隧道局的共同努力,米花岭隧道已于1995年8月全线打通。

1996年4月22日17时30分,轰隆隆一声巨响向世人宣告:

隧道局和铁二局共同开凿的米花岭隧道全部贯通。

打通南昆铁路家竹箐隧道

1993年初,南昆铁路贵州段家竹箐隧道工程战役打响了。

家竹箐隧道位于贵州盘县境内,北距贵昆支线盘西铁路上的红果站9公里。

红果原为亦资孔城,据光绪《普安厅志》卷五营建志记:

亦资孔城,明天启、崇祯问普安道朱家民所建11城之一,为自滇入黔之首站,清代于此设驿站,并设分驻巡检一员,兼管驿务。

这里地处乌蒙山西麓,横断山脉腹地。家竹箐山势高耸,是南盘江与北盘江两大水系的分水岭,岭高达2222米,相对高差500米,两侧沟壑纵横。

家竹箐隧道全长4990米,仅次于米花岭隧道,是南昆线上的“第二长隧”。但是,工期只有38个月。

承担此项任务的铁五局四处认为,面对这条困难复杂、前所未见的长大隧道,不能靠硬打蛮干,而要靠科技攻克难关。

铁五局为此特地成立了局特别领导小组,负责隧道施工的总体规划,对施工中的重大问题进行决策,重点是安全顺利地完成科研任务。

五局局长黄政球亲自担任特别领导小组组长、局总工程师白继承为常务副组长,下设施工组、安全质量组和瓦斯监测中心。

四处也成立了家竹箐工程指挥组。由副处长黄平任指挥长,要求有关业务骨干参加,执行贯彻上级和局的施工决策,指挥管理各施工队伍,圆满完成施工任务和科研任务。

他们集中了局处40多名技术人员,会同铁二院、西南交大组成一支70多人新老结合的技术攻关队伍,共同组织科技攻关。

白继承一家人分居四处,长年不得团聚,他自己又患有眼疾。但接到任命后,白继承毫不犹豫地亲临前线挂帅。

白继承与局施工技术处副处长罗自品、局安全质量处副处长唐权辉、局科研所姚振武3位高级工程师负责施工组织和安全质量。

他们以自己丰富的知识和经验,周密安排,精心设计,两年来一直没离开家竹箐隧道工地。

开工遇到的第一难道关就是塌方。

出口地段100米地段为灰岩。3月,出口方向塌方严重,落下的石块将掌子面全部封死。

进口地段1000却米为玄武岩。5月,当隧道进口方向刚掘进到15米时,也遇到塌方,塌下的石块堆积层将支撑物全部压垮。

大家用22毫米钢筋打铆钉加固的办法遏制塌方,但掘进到70多米时,就再也不能前进了。

这样,整整一个月,就打进这70多米。

针对这种情况,大家积极进行分析研究,研究的结果是,打横洞插入,以避开进出口塌方。

他们在进出口各打一个横洞,总长度199.45米,绕开了塌方区。

出口处近1000米的灰岩有小洞与地面相通,雨季时大量雨水从溶洞涌入洞内。

1995年9月,盘县地区连降大雨,有一次整整下了4个小时,使隧道内涌水如潮,一天最多时达8万多立方米。

家竹箐隧道有一定的小坡度,冒水地方离高洞口近,而离低洞口远,水要流过大部分隧道。

他们采用防堵结合的办法治水,设计了全长350米的隧道中心暗沟和1499米的泄水洞,使水从洞沟内流走,这种洞内排水工程的规模在铁路隧道史上十分罕见。

另一方面,考虑到岩溶管道的特性是越排管道越顺畅,水越难堵,所以采用了深孔注浆的方法以堵塞岩溶管道。

经过大家不懈的努力,水患终于被排除了。

家竹箐隧道要斜穿黔西南煤海盘县煤系盘关矿的金佳煤田长度达1155米的26层煤系地层,困难重重。

隧道煤层最厚处达9至16米,倾角最小仅14度,使穿煤长度增加。

煤质软,瓦斯压力大,有人测算,家竹箐隧道的瓦斯压力是侯月线云台山隧道瓦斯压力的4倍,瓦斯含量是云台山隧道的3.2倍。

当隧道穿越17号煤层的时候,每分钟涌出瓦斯10.6立方米,如果不采取强制抽风,每小时就会有636立方米瓦斯涌入洞中,使隧道工作面300米地段达到爆炸浓度。

从1994年7月至9月,仅平行导坑即排放瓦斯11.2万立方米。

有专家说:“家竹箐隧道的瓦斯浓度和压力在国内乃至亚洲隧道建设史上都没有先例。”

其中,12、13、14、17、18号煤层都有突出的瓦斯爆炸危险。

但大家面临的情况是,家竹箐隧道如果打不通,南昆铁路北段将有可能被迫放弃。

与采煤相比,铁路隧道施工尤为艰难:

煤矿可以避开不良地段,而隧道线路一经固定,就不可能改变;煤矿巷道与煤层垂直,而铁路隧道坡度固定,倾角小,过煤层长度最长可达40多米;煤矿巷道挖完煤就报废,是临时使用,而铁路隧道是永久性建筑,要保证消除这种永久性威胁,建筑难度大;铁路隧道掘进是机械化、大断面,断面相当于煤矿的几倍,防瓦斯、防坍塌难度大。大型机械化施工,仅照明就需千盏灯,极易引发爆炸。

为此,铁五局四处在家竹箐隧道施工中采用了多种防瓦斯措施:

首先是全防爆施工。一切机电设备、器材等均为煤矿防爆型,施工人员的服装、安全帽、照明等都是防爆、阻燃、防静电的。

洞口设检身房,防止一切烟火进洞;爆炸危险煤层实行喷雾洒水,以降低煤尘浓度。

其次,建立强有力的巷道通风,确保瓦斯浓度的降低。打平行导坑2768米,以有利于瓦斯通风和上半断面出碴施工。

同时,采用155瓦的轴流通风机,强制性从洞内往外抽排瓦斯,使工作面的瓦斯浓度在绝大部分时间都保持在0.1%至0.5%之间。

他们对于局部浓度超标的地方,则采用高压风将瓦斯吹散。

在接近煤层的岩石层上用液压水平钻机打预探钻孔,以使瓦斯气排出洞外,称为“揭煤”。

全洞打探孔3万多眼,仅17号煤层就打孔390多眼,总长度达8213米。运用瓦斯抽放和排放措施这在铁道工程中尚属首次。

同时采用打斜井的方法,将隧道分割,增加工作面,形成“长道短打”的局面。

他们共打斜井4个,总长度达1462米。特别是位于隧道中部的1号、2号斜井,将近5000米的隧道分成2800米的瓦斯隧道工区和2200米的非瓦斯隧道工区,不仅方便机具安排,而且增加了工作面。

在施工中,他们采用全天候瓦斯遥控、监控测试。铁五局成立瓦斯检测中心,处成立通风防爆科,队成立通风防爆斯检测中心,处成立通风防爆科,队成立通风防爆室,共计28人全天候进行监测。

采用ATY突出预测仪、钻孔流量计等先进设备预测煤层突出危险。

洞内关键部位,如掌子面、回风道、移动变电站等处,设置瓦斯断电仪、警报器,在瓦斯超限时,就能当即采取断然措施。

衬砌结构设计为全封闭的气密性复合衬砌,以防止瓦斯泄露。采用HDEP塑料板全封闭,混凝土中添加硅灰和粉煤灰,其不透气性比普通混凝土高1000倍。

白继承等技术人员冒着生命危险,亲临现场,每当揭煤时,更是通宵达旦地在现场指导。

1994年11月11日,在揭平导18号煤层时,突然发生喷孔,并出现连续煤爆,响声隆隆。他们在距掌子面仅15米的地方,双脚被震麻,而且他们心中很清楚,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大爆炸,每一分钟都充满了危险。在这生与死的考验面前,他们没有退缩,而是进入掌子面去指挥处理。

隧道瓦斯监测中心主任管健每天分析、记录监测到的瓦斯情况。施工能否掘进,掘进到几米,全靠他提供的情况决定,管健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管健每天还要进洞现场监测,特别是在揭煤时,他更是寸步不离。

10月21日,18号煤层探孔发生大喷煤,5吨煤浆随着巨大的瓦斯气流呈扇形猛烈喷出,刹时间,18毫米的铁管被击弯,测试仪器全部被打烂。

管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煤浆巨大的力量冲贴到洞壁上,脸被击伤。

其他的人也被冲倒,趴在地上。

事后管健说:“当时煤浆喷出时,有10多分钟没反应过来,自己以为要完了。”

但他们没有退缩,爬起来继续坚持观测,从而掌握了第一手资料。

当他们从洞中出来时,除了白眼球,全身上下全是黑煤浆。

他们就是以这种精神坚持观测,仅18号煤层就提供了400个数据。

大家都称他们是不怕苦、不怕死的“地质尖兵”。

五局四处以未死一人的纪录,创造了安全施工的奇迹。

1995年4月,就在全洞打通,衬砌完工,大功告成之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地质灾害突然发生了。

由于家竹箐隧道埋深达400米,瓦斯压力达每平方米16千克,而且煤气地层软,加上地处大断层,这些情况交织在一起,产生出特大的高地应力:垂直压力每厘米达86千克,水平压力每厘米达164千克。

强大的地应力导致的地质变形,使390多米成形隧道扭曲,拱部变形2.4米,侧压力将边墙推进达1.6米,底部上拱最高达1.2米,最突出的100米呈全方位变形。

大家支护的80厘米厚的双层钢筋、钢拱架混凝土的拱部衬砌被压垮,300多米地段20厘米厚强劲的钢拱架锚喷初期支护被摧毁。

变形地段拆除重作十分困难,尤其是上半断面围岩和支护的严重变形,造成场面狭小,致使长锚杆施工难以进行。

5月、6月,他们先采用以刚克刚的办法,加大钢拱架,并加大混凝土强度,但无济于事,巨大的压力将钢拱压垮,钢筋变成了麻花。

7月、8月,他们又采取了以柔克刚的办法,改用木架支撑,粗粗的圆木和横梁也被压裂、压断。

9月,他们又改用先放后抗,先柔后刚,刚柔相济的治理办法。采取加固衬砌强度,将衬砌由4英寸加厚到8英寸,并在混凝土中加上钢纤维。

同时,他们采用长锚竿注浆法,锚竿从8米打到18米,以加固顶部,先后打锚竿1000多根,总长度达11万米,同时进行注浆。

变形终于被制伏了。

铁二院高工们说:“家竹箐隧道的成功,科技是决定因素。”

在家竹箐隧道整个施工过程中,他们除了采用了许多先进施工方法外,还采用了许多先进仪器,如用压力盒测山体压力,用超声波测危岩松动范围,用应变计测锚竿、钢筋和混凝土的硬力,用多方位移计测地应力等。

1996年5月14日,家竹箐隧道威舍方向洞口披红挂彩,洞口的两条彩带上大书对联一幅,分外引人注目:

战南昆彩虹跨三省;

攻北段银线连五洲。

洞口外护坡上赫然镌刻着3行大字:

天下第一险洞

家竹箐隧道

铁五局四处建

四周欢声笑语,人声鼎沸,铁五局四处南昆指挥部所有领导和技术负责人全部由红果镇赶到现场。

已接到五局工会副主席、局工会党组副书记任命通知的副处长齐康平,也特意赶来了。

工地的工人,附近各族群众和中小学生都在翘首以待,洞内铺轨机作业的隆隆响声越来越大。

12时30分左右,当铺轨机的巨臂将12吨重、25米长的轨排高高举起从洞内徐徐伸出洞口时,立刻鞭炮齐鸣,锣鼓震天,人们欢呼雀跃……

五局副局长、五局南昆指挥部指挥长廖少华深有感慨地说:“隧道施工中所能遇到的问题,在家竹箐全遇上了。我们这一代从未见过这样复杂的情况。”

家竹箐隧道的成功,实现了铁道部孙永福副部长提出的“三头并进”的铺轨方案,而且完成了高瓦斯隧道煤系地层防爆防突技术、安全施工管理、高瓦斯隧道运营安全防瓦斯泄漏、瓦斯监测和运营通风研究两项铁道部部控科研项目,以及17项隧道设计和施工新技术,为以后在高瓦斯隧道施工积累了极为宝贵的经验,同时也培养了一批技术干部和技术工人。

5月9日下午,贵州省省长陈士能到家竹箐遂道工地慰问视察时,在听完汇报后,他说:“你们大门上的对联应改一下,改成‘科技修筑南昆线,智慧凿通家竹箐’。”

打通南昆铁路天生桥隧道

1993年初春,铁二十局三处南昆指挥长许良元率领一群年轻的筑路人,爬上了这座神秘的山岭,开始挖掘天生桥隧道。

在铁二十局南昆指挥部管区内,有五大著名的重点难点工程,它们分别是天生桥2号大桥,天生桥隧道,山冲特大桥,陆良车站,白土山隧道。

其中,天生桥2号大桥采用悬臂灌注连续梁新技术施工,属铁道部重点科技攻关项目,而天生桥隧道,则是全线仅有的两座高瓦斯隧道之一。

这两项工程,集高新难险于一炉,在全局施工史上绝无仅有,不仅是重中之重,还是控制全线工期的咽喉工程。若要就施工的不可预测因素和危险性而言,当首推天生桥高瓦斯隧道。

这座隧道全长2450米,所处圭山煤田,为云南著名的高瓦斯矿区,隧道所经围岩,断层褶皱发育,下伏玄武岩古剥蚀面隆起,煤系地层与玄武岩之间呈不整合接触,成煤环境不利,煤层的厚度极不稳定,地质情况极为复杂。

隧道中部横穿10层煤系地层,总长度达320米,瓦斯设计浓度最高达12%,属最危险的爆炸浓度,并且,在揭煤时存在地应力突然释放的地质结构,煤与瓦斯涌出形式具有突发性质。施工中如果稍有不慎,就会酿成毁灭性的灾难。

能否成功地揭穿煤层,并彻底征服瓦斯,成为夺取整座隧道施工胜利的关键。

瓦斯是铁路隧道施工中最阴险歹毒的克星和凶神恶煞,和断层、溶洞、暗河、涌水、危石、塌方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字眼相比起来,它的危险性要超出千百倍。

瓦斯在页岩、灰岩和玄武岩之间蹑手蹑足地走过了漫长的三迭纪,侏罗纪,白垩纪,第三纪,第四纪。它紧紧地搂抱着黑黝黝的煤层,寄生虫般死死地依附着这凝固的黑夜。

它随时都在酝酿着一场惨绝人寰的爆发。

历史上,瓦斯爆炸给人类带来的灾难简直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据有关资料记载,1959年1月27日,由铁道兵某部担负施工的贵昆铁路岩脚寨隧道发生了强烈的瓦斯爆炸事故。

这天10时左右,随着一声天崩地裂的巨响,掌子面上轰鸣的凿岩机变成了哑巴,眨眼间,整座隧道完全被火光和浓烟吞没。

巨大的冲击波,飓风般呼啸着,一路摧枯拉朽,当即刮倒棚架34排。3个小时以后,这座隧道又连续发生4次爆炸,重新摧毁支撑97排,导致7处大坍塌。

这次惨烈的灾难,不仅使工程全部陷于瘫痪,而且给部队官兵的生命财产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损失,在中国铁路建设史上留下了沉痛的一页。

在天生桥隧道附近的矿区,瓦斯爆炸事故更是频繁发生。

1987年7月14日,雄壁煤矿老窑树沟3号平洞发生瓦斯爆炸,造成8人死亡。

1990年9月,雨柱煤矿发生煤与瓦斯突出,将轨道上运行的矿车掀了个底朝天,7名矿工横尸坑道,悲恸的哭喊声淹没了整座矿山。

这次,紧跟在许良元身后的,有副指挥长李国华、宋建忠,总工程师吴应明,生产办负责人张沱、郑刚,还有白引蝉等几名测量工。

这些30岁左右的年轻人,都是许良元从全处范围内精心挑选出来的业务尖子,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得力干将。

他们的肩上扛着军用水壶、康师傅方便面、雷士饼干和涪陵榨菜;扛着尖嘴锄、铁锹、经纬仪、标杆、塔尺和天生桥隧道平面图;扛着老茧、血泡、工期、军令状、目光和滚烫的太阳。

他们披荆斩棘,一往无前的脚步声,向这头拦路的怪兽发起了最强有力的挑战。

中午,散牧的羊群咩咩地叫着,沿着用它们的肠子命名的小路,来到一个寂静的山坳。当它们绕过那几株屏风般的山茶树,眼前忽然升起一片希望的光芒。

它们几乎同时发现了新大陆。它们看见前面的草地上,堆放着许多棉衣,毛衣其他衣物。

最让它们惊讶的,是它们看见这些衣物的后面居然还有一大摞颜色醒目的行囊,它们发现这些绿色的包裹和它们刚刚亲吻过的灌木叶比较起来,绿得更加彻底,更加惊心动魄。

它们纷纷争先恐后地奔向这些充满诱惑的包袱,并小心翼翼地用嘴将它们撕开。

随即,它们毫不犹豫地用铁一般的牙齿肯定了这些陌生的食品。

要不是听见对面山坡上那位牧童的大声吆喝,许良元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装在挎包里的蓝色施工图纸会变成羊群的美餐。

万幸的是,这群不速之客终于无法咽下那些宏伟的路基、隧道和大桥,只有许良元和他的施工队伍才能有那么大的胃口,能够从容不迫地将这些庞然大物一个个吞下肚里并彻底消化。

那时,许良元正坐在一块巨石上,大口大口地吸着雪茄,敏锐的目光透过缕缕蓝色的烟雾,默默地凝视着前面层峦叠嶂的群山,像凝视着一盘黛绿色的棋子。

这是一尊钢打铁铸的雕塑。他方形的脸膛呈铁青色,颧骨突出,鼻梁高挺,眼睛凹陷,乌黑的剑眉,掩映着两道冷峻而又深邃的目光,轩昂的额头上,分布着几条尖刻的皱纹,仿佛思想的自然延伸。他的整个面部轮廓分明,线条苍劲雄浑,宛若刀砍斧劈,透出一股咄咄逼人,无坚不摧的力量。

许多人都这样表扬抑或这样批评许良元:“他是一位彻头彻尾的南昆狂人。”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对人对事方面,许良元对某些平庸之辈的确有些不屑一顾,有时甚至还不那么恭敬。但他的狂主要表现在工作上,尤其是在承揽任务方面,他的胃口简直大得惊人,甚至让人觉得有些穷兵黩武。

本来,全局的五大重点工程,原来属于他们的只有三项,当初在分配任务时,丁明德等局指领导不是没有考虑的。

这么艰巨的工程,即便是每个项目部平均摊上一两项,其承受的压力已经是非同小可,更何况是一锅端?

然而,许良元硬是胆大包天地从丁明德那里把陆良车站抢到自己的名下,后来又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主动承担了天生桥2号大桥的施工任务,为丁明德解了燃眉之急。

有人曾经问过许良元:“你的胆量为何那么大?你难道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吗?”

许良元的回答是坚强有力的:“我的自信来自两个方面,这就是群众和科学。”

三处的职工善于打硬仗恶仗,这在全路是出名的;三处在南昆线推行的技术承包和目标成本管理,在全路也是出名的。这就难怪许良元那么大胆自信了。

许良元是铁道部火车头奖章获得者。真绝!没有比这顶桂冠更适合他的了。因为他本身就是一节马力充足、风驰电掣的火车头。

在许良元率领的这支施工队伍面前,任何艰难险阻都会在那隆隆驰骋的巨轮下被碾得粉碎。在图纸迟迟不能到位的情况下,他们曾经沿白土山隧道中线整整掘进了400米。

由于天气大旱,导致工地上经常停电断水,职工们便组织起来到四五里外的山谷里去挑水,山冲特大桥的十几个高耸入云的桥墩,就是大家用铁肩挑出来的。

许良元的性格很倔强,他的天性极具挑战性。他像一盘承重弹簧,负荷越大,暴发力越强。

许良元是一名勇敢的弄潮者,所面临的形势越是严峻,困难越是险恶,他的斗志便会越加旺盛,他智慧的灵感便会越加光彩照人,犹如一口宝刀,在不断的拼杀和磨砺中,越益寒光逼人,锋利异常。

正如许多优秀的领导者一样,许良元对事物的发展过程及关键环节有着惊人的预见和判断能力,在组织指挥施工的过程中,他有时甚至凭着敏锐的直觉果断地作出一些惊人之举,这些重大举措对于争取施工主动,确保计划工期具有决定性意义,后来大多得到了上级领导的肯定。

许良元曾经自作主张在白土山隧道开辟横洞,以增加两个作业面。在陆良车站土石方工程施工中,他打破了集镇附近车站爆破装药不得超过5吨的规定,组织科技力量实施微差松动爆破,硬是往马鞍山的肚皮里填进了36吨炸药。

随着轰隆一声沉闷的巨响,一座巍峨的山峦躺倒了,许良元智勇双全的开拓者形象却高高地矗立在高天厚土之间。

当时,许良元的胸中又开始筹谋着天生桥隧道的决战。他在思考着这样一些问题:

按惯例,新建铁路隧道在穿越、邻近煤系地层或其他高瓦斯地层时,通过地质勘探或施工监测,只要在隧道任何部位发现有瓦斯,那么该隧道即定为铁路瓦斯隧道,并按铁路瓦斯隧道的有关规定实施施工管理。

而瓦斯隧道的管理无论是从技术上、设备上,还是施工组织上,都比普通隧道的管理要严格、复杂得多。

天生桥隧道所经过的煤系地层长320米,占隧道总长度的13%,如果整座隧道都完全按瓦斯隧道管理,势必造成大量人力物力的浪费,不仅经济效益上不合算,而且还有可能贻误工期。

在瓦斯隧道的每一个施工循环过程中,瓦斯含量增加幅度最大的工序是在凿眼过程中和放炮之后。

这是因为,炮眼可能成为与前面瓦斯层的连接通道,瓦斯会沿炮眼渗漏到工作面乃至整座隧道;而放炮之后,由于突然揭露出大面积的新鲜岩层,有可能使聚集的瓦斯层逐渐或完全释放,致使瓦斯沿围岩裂隙缓慢渗透或大量渗出。

瓦斯在空气中的爆炸浓度一般为5%至16%,为了将隧道里的瓦斯浓度降到最低爆炸限度以内,必须实施连续高质量的通风,否则,一旦通风中断,极易造成瓦斯聚积,从而引发瓦斯煤尘爆炸和火灾事故。

可是,当时正遇上云南百年不遇的大旱,电力供应很不正常,一旦工地供电中断,施工岂不陷入危险境地?

两天后,在处指挥部召开的工程会议上,许良元在充分听取了李国华和吴应明等人的意见后,对天生桥高瓦斯隧道的施工毅然作出了如下部署:

第一,根据化整为零,分段施工,区别对待,各个击破的指导思想,将天生桥隧道合理地划分为瓦斯工区和非瓦斯工区。瓦斯工区采用全防爆设备及技术施工,并实施严格的铁路瓦斯隧道管理;非瓦斯工区则采用常规设备和方法施工,按普通隧道管理。总之,在保质保量的基础上,最大限度地降低工程造价,提高经济效益。

第二,因地制宜,突破原设计施工方案,增辟两口斜井,对瓦斯工区实施隔离,利用平行导坑进行超前地质瓦斯探测预报,并与正洞形成巷道式通风,以达到增加作业面,提高工程进度,确保安全和工期之目的。

第三,建立切实可靠的供电系统。具体措施是,从陆良引进一路1万伏高压线作为主电源,从师宗县引入一路1万伏高压线作为备用电源,一旦停电,可通过高压保险盒和油浸开关立即自动接通另一路电源,备置3台24千瓦的柴油发电机,以确保供电及通风万无一失。第四,成立以施工四队为主的防瓦斯专业作业队,专门负责瓦斯工区施工,制定相应的规章制度和操作规则。

丁明德、巩树堂和刘俊扬等领导传阅了许良元他们的施工组织设计报告以后,不禁拍案叫绝,大加赞赏。

为了确保隧道施工顺利进行,巩树堂还调来了局施工技术处的田荣,以及局中心防疫站的年轻医师王沧州,组成工作组进驻施工现场,开展瓦斯预防和监测工作,并随时对施工队伍进行专业知识指导。

田荣是70年代初从陕西矿业学院毕业的大学生,走出校门后在铜川煤炭建设公司一干就是十几年,长期在矿井下工作,积累了丰富的瓦斯预防经验和知识。

后来,为了适应铁路基本建设的需要,田荣被作为特殊人才引进到铁路上工作。

天生桥隧道开工后,田荣在工地一住就是两年,一次也没有回过家。他是一个以黑暗计算生命的人,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余时间几乎全在隧道里度过。

田荣在查阅了大量资料的基础上,结合工地实际情况连夜加班加点,以最快的速度编写印发了天生桥瓦斯隧道施工管理细则。

田荣对瓦斯及煤层的了解就像一位高明的驯兽师了解自己所驯养的猛兽一样。经过他目光扫描过的地方,瓦斯找不到任何藏匿的死角。

田荣甚至不用监测器,而是通过呼吸几口空气就能准确地判断出掌子面上的瓦斯浓度。

田荣利用超前钻探法准确地预测到第9、14、17、20和21号煤层将发生瓦斯突出,并指导工人们及时采取预防措施,避免了事故的发生。

工人们都说:“田工是瓦斯隧道的保护神,有他在场,我们的胆子就壮多了。”

在天生桥隧道工地上,还有不顾肝炎病重,在隧道口连续蹲点指导工作三个月的处指总工吴应明;也有在隧道进口与新婚妻子依依惜别之后,流着愧疚的眼泪走向掌子面的技术员田黎明。

经过艰苦的施工和科学的管理,天生桥隧道终于提前打通。

奋战在白石山的隧道里

1993年8月,铁十四局四处风枪手、老工人刘庆明正战斗在南昆铁路罗平县白石山隧道的掌子面上。

在铁路建设中,风枪手是一个充满了危险、艰苦的工作,他们常年手持风枪在空气稀薄、潮湿昏暗的掌子面上,伴着震耳欲聋的响声和弥漫的硝烟粉尘艰苦工作。

刘庆明身体不好,年龄又大了,但他却主动请缨,坚决要求去风枪班。

这一天,刘庆明收到了一封电报。

电报是刘庆明的儿子寄来的,这让刘庆明感觉到了有些不正常,心里隐隐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兆。

果然,儿子在这封信中带给刘庆明一个让人焦心的消息:

妈妈病了,请你回家来看看妈妈吧!

刘庆明虽然心里万分地牵挂着妻子的病情,但他更放不下手里的工作。

当时,白石山隧道正处在赶创百米成洞纪录的关键时刻,而且施工正好遇到了断层带,险情更是常常发生。

刘庆明想:自己身为风枪班班长,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工友们和抛下手中的工作呢?

刘庆明将电报悄悄地揣在怀里,他想等掘进通过断层岩以后,再回家去照料妻子。

在往常,风枪手都是每人操作一台风枪,但刘庆明却一个人操作两台风枪。他把对工作的责任感和对铁路的热爱与对妻子的牵挂化作了双倍的工作热忱,他急切盼望着能早一天打通断层带,自己好早一天回到家照料生病的妻子。

几天后,儿子又给刘庆明发来一封电报:

妈妈住院了。

刘庆明给家里寄了些钱,仍然坚持工作。

8月份,白石山隧道创下了成洞123米的南昆铁路隧道掘进纪录。

刘庆明的妻子张优莲是一个已经有15年教龄的民办教师,两次被评为县里的“优秀教师”。但由于没有文凭,始终没有转正。

夫妻二人为了能让张优莲进修拿回文凭,他们节衣缩食,东挪西借,凑足了进修的费用。张优莲每天都学习一直到深夜,但却三五天都就着一块咸菜疙瘩吃饭。

三年进修期间,他们家经济更是拮据,常常是入不敷出,使本来就体质虚弱的张优莲终于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她先是患上的贫血症,后来竟然发展到吐血,白血病凶狠地向这个不幸的家庭袭来。

人们用排子车将张优莲送到了医院。她住院后,家里人让她给刘庆明发电报。

张优莲心里的确很希望丈夫此时此刻能够陪在身边,但她多年以来也深深地了解刘庆明,她更知道南昆铁路建设的重大意义,所以不愿让自己的病情影响到丈夫的工作。于是,张优莲把精神和肉体上的痛苦默默地埋在了心里,独自承受着。

张优莲终于拿到了民办转公办的通知。但仅仅过了半个月,她就带着对丈夫、儿子和美好前景的憧憬而离开了人世。

张优莲去世的时候,她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刘庆明给她的信和转正的通知书。她是多么想能在临死前再见丈夫一面,和他一起分享这些年辛苦拼搏得来的幸福果实。

队里接到刘庆明妻子病逝的电报时,刘庆明正在掌子面上奋力战斗着。

领导和工友们硬把刘庆明拽出了隧道,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委婉地告诉了他。

刘庆明眼含热泪,他心急如焚地往家赶。但他还没进到村里,就发现了村外山坡上妻子的新坟:妻子已经入土为安了!

刘庆明最终没有见到妻子一面,他回到家里,空荡荡的屋里里最明显的只有桌上的那个笔记本,上面记着他们4600元的外欠债。

刘庆明痛心不已,愧疚万分,他跪在妻子的坟旁肝肠寸断,从晚上一直守到第二天黎明。

等刘庆明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之后,他又想起了工作,在家里仅仅呆了不到半个月,就再也呆不下去了。

刘庆明将儿子交给姥姥照看。

返回工地前,儿子拉着刘庆明的手,泣不成声地说:“妈妈已经没有了,你不要再走了!”

刘庆明看着儿子,他眼里也不由得溢满了泪水。但他想到隧道还没打通,自己不能临阵逃脱,硬是把孩子塞到姥姥怀里,一步一回头地返回了工地。

指挥南昆铁路的铺架工作

1993年9月8日,南昆铁路建设的号角吹响了,铁十一局铺架指挥长谢建国从悲痛中惊醒:又要踏上新的征程了。

谢建国方方的脸庞,满脸络腮胡子,魁梧而又墩实的身材显示出一派军人气概,这位前铁道兵,是从宝中铁路铺架前线调到南昆线,负责从昆明到贵州威舍站318千米的铺架指挥工作的。

就在谢建国奋战在宝中铁路之际,居住在十堰市家中的妻子钟鑫在下班途中,不幸被车撞伤。

消息传来,谢建国如五雷轰顶!这打击对他实在是太残酷了,他感到愧对相濡以沫的妻子。

谢建国的妻子钟鑫是一个聪明贤淑的女性,她1983年大学毕业后,为了支持丈夫献身铁路建设事业,辞去很好的工作,来到十堰。

而谢建国因为终年东奔西跑,夫妻难得相聚在一起。

钟鑫因重度开放性颅脑外伤合并出血性休克,在医院中整整昏睡了56天。

钟鑫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嘴里虽然说不出话,但她心中却十分清楚:丈夫又要出发远征了。

当时,钟鑫吃饭要人喂,走路要人背。她实在离不开自己的丈夫,他现在不仅是她生活的依靠,更是她精神上的支柱啊!

钟鑫扑上前去,她死死抱住谢建国的提包,泪水夺眶而出。

谢建国也心如刀绞!但谢建国强压悲痛,装出一副没事出门走走的样子,空着手先走出家门,然后让同事将提包悄悄提出来,然后就上路了。

钟鑫发现丈夫不见了,禁不住失声痛哭,孩子也随之呼叫……

1993年第三季度,离基地建设竣工为期不远了,恰好遇上云贵高原连绵阴雨,场地一片泥泞,机械施工陷入困境。

为了加快施工进度,确保按时铺轨,谢建国决定采用人工装卸倒运,指挥部人员全部参战。

他们不分白天黑夜,做到车到人到,随到随卸,每天一干就是十几个小时,整整奋战了两个多月。

当时,大家的衣服磨破了,肩膀压肿了,指挥部的几个小姑娘累得躲在一边偷偷地流泪。

谢建国作为指挥者,他既要指挥,又要规划、运筹,身上的汗水、油污一点也不比工人少。

谢建国的嗓子喊哑了,面容削瘦了,但他依然挺在工地上。渴了喝口凉水,饿了啃块馍,困了打个盹,胃痛犯了就吃点止痛药,药不管用,就只好硬挺着。

尽管铺轨日期一再提前,但基地终于如期建成了。

1993年10月,铺轨基地建成投入试生产。11月1日10时,南昆铁路西段比铁道部一再提前的计划还提前一个月投入了铺架。

铺轨工成年累月地随着宿营车南北转战,被人们称为住在“大篷车”里的“吉普赛人”。

机车旷日持久地向前方运送铁路建设物资,所以宿营车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

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停车,一是加水加煤,二是检修机车。而停车时间很短,停车地点又往往是偏僻的地方,远离村镇集市,无法买到新鲜的蔬菜,因此咸菜就成了宿营车上的必备菜,总是一大袋一大袋地往车上装。工人们天天就着咸菜下饭。

机车上的乘务员干的是又脏又累的活,他们一班就连续干12个小时,而且中间不能休息。无论春夏秋冬,他们都必须站在熊熊的炉火前,忍受着高温的炙烤,不停地往炉膛里加煤。一铲煤有十几斤重,还要均匀地洒在炉膛里,撒不均就燃烧不好,快了慢了都不行。

因此,乘务员们常常累得汗流浃背,如果赶上上坡,那更要不停地加紧加煤。

工人们检修机车的时候,一钻到机车底下就是几个小时,等到出来的时候,他们全身上下都是油污。

遇到摇炉的时候,必须将炉膛里的炉渣清理干净,等干完这一切,人也就成了灰人,不仅身上、脸上、头上全是灰,就是嘴里和鼻孔里、耳朵里也塞满了灰。

而且,寂寞更是时常伴随着他们,宿营车常年在山沟旷野里穿行,时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远离了世间的繁华,尤其是年轻人,面对这种情况,的确感到了超常的难耐。

车上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他们对窗外的风景也都司空见惯,没有一点新意了,但又不能睡上一整天,大家感觉真像困在笼里的老虎。

实在寂寞难耐了,他们就会对着大山旷野吼上几嗓子,聊以发泄一下心中的烦闷。

在架设西线特大桥皂角村大桥的时候,当巨大的架桥机从七甸车站开往桥头时,由于路基曲线出现反超高,架桥机突然脱轨掉道。

前方指挥所立即动员救援抢险,经过一个多小时紧张激烈的拼搏,架桥机才又爬了起来,避免了一起重大事故。

在老猫村2号桥工地,当工人们把2号车上的一片14吨重的钢筋混凝土梁全部喂进1号车时,只听“咔嚓”一声,3号墩垫石被压碎,巨大的梁体开始倾斜,一场机毁人亡的事故即将发生。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没有一个人贪生怕死,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他们在与死神的搏斗:松钢丝绳、退梁、架桥机收臂,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生死较量,架机保住了,工人们的生命保住了。

子午河大桥是中国铁道建筑总公司系统铺架的第一座“柔性墩”大桥。“柔性墩”是铁道部的科研攻关项目。

当时,柔性墩壁只有80厘米厚,架桥机对位时,可以感到墩身明显摇摆。而且正赶上云南高原气候反常,气温降到零下七八度,而且还有冻雨飘飘洒落,钢轨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道渣像冰糖葫芦,滚圆溜滑,在这种条件下行探索性铺架困难很大。

为防止车轮打滑,工人们用喷灯把钢轨上冰层烤干,洒上沙子;对位时,架桥机在10米内停3次,缓慢对位,以确保安全。

然后,工人将袋绑在鞋上,从80厘米宽、57米长的铺轨机机上爬到另一个桥墩上,站立在桥墩上作业。

只3天时间,子午河12孔桥梁胜利架通,并创下了日架“柔性桥”4孔的好成绩。

二排坡隧道建在一段曲线上,给铺轨带来诸多不便。隧道里通风条件差,蒸汽机车的浓烟和油机的烟雾混在一起,散发出一种极为难闻、令人作呕的气味,隧道里浓烟弥漫,能见度不到两米。

但是,铺架工在隧道的浓烟异味中一干就十几个小时。当实在支撑不住的时候,大家就趴在隧道的排水沟里吸几口潮气;晕倒了,抬到隧道外作几次呼吸,醒来后又勇敢地冲进隧道。

昆明南站作为南昆铁路西段铺轨架梁基地,所有原材料都在这里进行轨排组装,所有预制桥梁要在这里倒装存储。基地占地46.8公顷,铺设12股轨道。

开工以来,300多名工人奋力拼搏,工人们忙时一天工作12小时。

1996年2月份,工人一天生产轨排159排,打破了154排的全国纪录。

正是他们高速度的配轨,保证了钢铁巨龙向前快速延伸。4月7日,铁十一局三处创下了3天铺轨5300米的全国纪录。紧接着,4月8日,又以5850米的长度打破了前一天刚创造的全国新纪录。

1996年4月6日,铺轨工正在铺设平县以国城2号桥的时候,突然暴雨降临,冰雹如块石落下,雷电交加,天空一片混沌。

铺轨工人们站在高高的桥墩上,他们被风吹得东摇西晃,冰雹砸在大家的头盔上叮当乱响,雨水和汗水糊住了人们的双眼,随时都有掉下桥墩的危险。

但大家并没有因此而停工,他们在雷雨冰雹中坚持继续铺架。

这一班,他们一气呵成,奋力拼搏,竟然连续架梁三孔,比平时的定额还超出两孔,工人们都高兴地说:“这回老天低头了。”

谢建国曾写过一幅对联以明心迹:

举杯邀月,恕男儿无情无义无孝;

献身铁路,为铺架尽职尽责尽忠。

献身在高瓦斯的隧道里

1994年6月30日,被沉重的胃溃疡折磨得痛苦不堪的林书明,正躺在床上输液,枕头边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这是林书明平时工作用的电话机,为了便于及时掌握隧道里的情况,白天他将它放在办公室,晚上睡觉时他又将它搬到隔壁宿舍的枕头边。

林书明一把抓过话筒。

耳机里传来工人陈志顺着急的声音。陈志顺告诉林书明,队里唯一的一台强制式拌合机出故障了,他们已经修了半个多小时,但怎么也鼓捣不好,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打灰被迫停止。

林书明生气地问:“怎么不早报告?”

林书明叭的一声扣死电话,正待起身,却被医生周峰死死摁住。

周峰说:“老林,你病得很重,你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按理说早该去大医院住院治疗,现在即便是天马上要塌下来,你也得坚持给我把这瓶液体输完。”

可是,林书明无论如何也听不进周医生的劝阻。队里的事情他的心里清楚,现在他如果不亲自出马,那几个在修理技术上半生不熟的弟兄是弄不好那堆铁疙瘩的。

当时,隧道里一刻也不能停止气密性混凝土生产,平导还未进入煤层时,就已经响起了瓦斯警报,而现在揭煤已经开始,隧道里随时都可能有瓦斯渗出,复合式衬砌必须紧紧跟上,那怕是中断一分钟,都会增加一分危险。

林书明说:“老周,事不宜迟,明天再说吧!”

林书明一把扯下针头,心急火燎地奔出了房门。

姜到底是老的辣。林书明到现场一检查,原来是电动机线圈出了毛病。不到半个小时,“趴窝”的搅拌机又重新工作了。

林书明打着手电在隧道里转了一圈,仔细地将每一台设备都做了检查。他发现提升架的绞车底座不够牢固,就抓住一根松动的螺纹钢,让青工苟余佑帮助固定。

苟余佑刚刚抡起八磅锤,耳际忽然传来了嘟嘟的报警声,不禁心惊肉跳。

随着“啊”地一声惨叫,苟余佑发现自己将铁锤重重地砸在了林书明的手上。

林书明顾不得钻心的疼痛,呼地站起身来,用左手捂着鲜血淋淋的右手,往闪烁着红色信号的瓦斯警报器奔去,不巧与迎面奔过来的瓦斯监测员林显华撞了个满怀。

林显华紧张地汇报:“副队长,不好了,掌子面上的瓦斯浓度突然上升到5.2%。”

林书明立即命令:“马上给我将所有电源切断!”

情况万分危急,洞子里随时都有发生大爆炸的危险。林书明一边果断地下达命令,一边挥舞着血淋淋的手掌,像挥舞着一面猩红的旗帜,指挥大家迅速撤出隧道。

当苟余佑看见林书明最后一个走出2号斜井,连忙跑过去拉起他的手一看,只见林书明的右手拇指已经被砸碎,一片血肉模糊。

苟余佑说:“副队长,我真该死,我找辆车送你去陆良医院吧!”

林书明说:“在这节骨眼上还顾得上去医院?真是胡扯!还不赶快往昆明打电话给高队长报告险情?”

苟余佑刚转过身,背后传来“咝”地一声脆响,他回头一看,只见林书明用牙齿从衣袖上撕下一块脏兮兮的布条,胡乱缠在受伤的右拇指上。

望着眼前这位瘦骨嶙峋的汉子,苟余佑不禁两眼模糊。

苟余佑想起两个月前,自己下大夜班时,感觉到又累又困,在弃渣场边的草地上坐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然睡着了。

当苟余佑在一阵阵锥心的疼痛中惊醒,发现月光下有一条软绵绵的东西在他的脚边蠕动。他顿时魂飞魄散。

高兆华和林书明得知他的右手被毒蛇咬伤,心急如焚地轮换着开车赶了100多里山路,连夜将他送进了陆良县医院的急诊室。

当林书明得知苟余佑的右手可能要被截肢时,和队长一起含着眼泪请求医生,无如何也要保住这位小青年的手。

此刻的苟余佑想:“现在,自己的右手安然无恙了,然而副队长的右手却又被自己砸残了。”

想起这些,苟余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哗哗地流了下来。

林书明喝斥道:“哭啥,不就砸着一个手指吗?不打紧,反正里面又没有肠子。”

顽强的事业心和高度的工作责任感,使林书明忘记了自己的劳累、疾病和伤痛,他和吴怀杏工程师一起,一面指挥通风机排放瓦斯,一面连夜带领大家为下一步的施工做准备。

第二天上午,当高兆华闻讯昼夜兼程赶到工地时,掌子面上已经重新响起了机械的轰鸣声。

7月5日,高兆华因急事出差去福建,由林书明代行队长职责。

林书明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和责任更加重大了。他在全面主持队里工作的这段时间,做了许多建设性、创造性的工作。

为防止静电火花的产生,确保施工万无一失,林书明让上岗的工人全部换上棉工作服;带领大家将矿车的两端全部装上橡胶碰头;将拆模和铺道时使用的铁锤全部换成木锤;装渣之前先用水将其全部浇湿;放炮时用水炮泥严密封孔,并在装药时加入少量食盐。

林书明初中毕业后曾跟随父亲在煤矿干过几年,他知道食盐可以作消焰剂,还能吸收热量,降低爆炸气体的温度。

总之,林书明心里清楚,在死神的鼻子底下干活必须格外小心,绝不允许任何一个环节冒出一星半点可能导致瓦斯爆炸的火花。

林书明对施工的组织指挥是科学而又严谨的,也是卓有成效的。

死神虽然没有在无隙可击的施工组织指挥中找到任何可钻的空子,然而它却反过来在林书明虚弱的身体上寻到了危险的突破口。

就在高兆华离队的第二天,林书明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怎么听使唤了。除了胃病继续折磨着他以外,他觉得身上好像又增加了一种说不清的病。他老是虚汗淋漓,四肢疲软,头晕眼花。

一次,林书明上厕所时,竟然栽倒在地上,头上碰了一个大紫包。林书明,这位用特殊材料做成的钢打铁铸般的汉子,终于让病魔给扳倒了。

7月8日,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塌方恶梦般地降落在四队施工的平导煤层,坍塌物长15米,高达30余米,几乎通了天,隧道掘进又一次严重受阻。

望着墙上一天天逼近的的工期,躺在病床上的林书明忧心如焚,又平添了一块沉重的心病,嘴唇上急起了一圈厚厚的泡疹。

林书明几次试图将针管拔掉,但却被周峰坚决制止了。在他的苦苦哀求下,周峰实在没办法,只好叫来两名工人,自己举着药瓶,让他们将林书明从床上抬起来,架着他一步步走进隧道。

嘈杂的掌子面上,空气突然在一瞬间凝固了。看着林书明,岩石般的男人群中传出了低沉的哭泣声。在这惊天地,泣鬼神的雕塑面前,顽固的岩层颤栗了。

7月16日,一辆白色救护车将林书明送进了昆明医学院附属医院。

局处两级指挥部的领导闻讯后纷纷前往医院探望,并要求院方不惜一切代价予以抢救。

然而,已经太晚了,由于右手负重伤后,未及时住院治疗,加之疾病缠身,劳累过度,身体免疫力严重下降,罪恶的病毒从创口乘虚而入,污染了他的血液,并随之流遍了他的心脏和全身。

1994年7月18日上午11时整,一颗滚烫的心脏因败血症永远地停止了跳动。

就在林书明病逝后的第五天,护送他到昆明就医的林希斌在处理完他的后事之后,回到了天生桥高瓦斯隧道工地,全队顿时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

林希斌来到队部,将一个沉甸甸的信封交给了工程师吴怀杏。

吴怀杏连忙拆开一看,原来是林书明在去世前3个小时用圆珠笔书写在病历纸上的一封信。

信中写道:

吴工:

最近队长不在家,我这臭身体又不争气,队里的担子就全部落在你的肩上了。我虽然离开工地只有两天,但我觉得好像有两年了,真希望早点回到大家身边。这两天,我在病床上怎么都睡不着觉,队里的一些事情,我一直放心不下,现把它们逐条写下来转交给你,请你好好抓一抓:

一、平导塌方我走时虽然快处理完了,但随时都有重新坍塌的危险。每次进洞前要先搜一搜四川那个大烟鬼的衣服夹层,上次高队长就曾经罚过他五十块,隧道里绝对不许抽烟。安全员一刻都不能脱岗。你带领大家干活时千万要当心!

二、质量问题不能放松,尤其是打灰,附加剂一定要精确,捣固要注意死角。破损的塑料板坚决不用,要把好复合衬砌这一关。

三、弟兄们最近很辛苦,食堂饭菜质量安排好一点,可考虑在山下村子里买头猪给大家改善改善。

四、最近新招聘的那个徐正雄不知你熟不熟悉?也是你们湖北佬,脾气很冲,不大服气人,但技术全面,尤其精通电工,我走后机械方面修修补补的事全靠他了。要团结他,安排工作时要注意说话口气。我暂时想到这么多,请你再考虑考虑还有没有别的亟待解决的问题。

好兄弟,拜托你了!我会回来的。

林书明

七月十八日上午八时于昆明

林书明,这位筚路蓝缕,英勇悲壮的开拓者,他永远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林书明辞世之前,他没有来得及给日夜牵挂着他的父母和妻儿留下一句遗言,然而,却为他的工友们留下了这样一份震撼人心的遗书。

这是用热血和生命写成的人生答卷,这是林书明在中国铁路建设史上留下的千古绝唱!

1995年4月3日,天生桥瓦斯隧道2号斜井弃渣坪上,一座用猩红的杜鹃花制作而成的巨形彩门,高高地矗立在深山峡谷之中。

在那壮丽的环形火焰的辉耀之下,笼罩着古老山脉的重重历史迷雾顿时烟消云散了。喷薄而出的红日,像一枚光芒四射的勋章庄严地高缀在瓦蓝的天幕上。

经过参战职工两年多的艰苦奋战,顽强拼搏,天生桥隧道在全线高瓦斯隧道中提前47天率先贯通了。这是三处继白土山隧道作为两千米以上的长大隧道在全线提前半年率先贯通之后,在南昆铁路大会战中创造的又一个辉煌奇迹。

在隆重的祝捷大会上,一群新闻记者对好了时代的焦距。一部部凝神屏息的摄影机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

9时,一队威武雄壮的开山工戴着黄色安全帽,身着蓝色铁路服,迈着整齐而又铿锵的步伐走出了隧洞,走进了辉煌的杜鹃门。

在这股钢铁巨流的后面,幽深的黑暗被远远地抛弃了,横卧的山脉在颤抖中遁退着,缓缓地向地平线沉落。

林书明那舍生忘死,披肝沥胆,为祖国的繁荣富强顽强拼搏,无私奉献的精神,将与苍山永在,与碧水共存,与日月同辉!

攻克隧道大溶洞的难关

1994年7月16日深夜,随着白云山隧道掌子面上一声巨响,大家都惊讶地发现,竟然炸出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溶洞!

大家发现,这个溶洞上不见天,下不见底,深邃幽暗,无头无尾。

有经验的老工人初步估计了一下说:“这个洞大概有40多米高,30多米宽哪!”

大家同时注意到,在这个大溶洞的周围,还有像蜂房一样紧密相连的溶洞群,它们交叉错落,就像一个隐藏在山体里的“百慕大”,这在世界铁路隧道建筑史上可是绝无仅有的。

铁十七局四处十一队队长黄太健与大家商量:“我们现在面临着两难的选择。如果按照常规,就必须放弃旧线,另外开辟新的线路,但是这样一来,前期已经完成的大量工程就要完全报废,已经投入的大量资金也就打了水漂。更重要的是,这样会造成工期拖延,影响全线通车。”

黄太健接着说:“但要想通过溶洞,按原线进行,则必须付出巨大的劳动。”

大家商量结果,还是按原定路线考虑为主,先探一下洞再说。

关键时刻,黄太健带领着一位技术人员和两名青年工人深入溶洞进行探险,以求掌握第一手材料,从而决定施工方案。

黄太健1978年参加铁道兵,与隧道打了十几年交道。他深知此行前途险恶,生死难料,就特意在出发前用一便条,给妻子写了一份“遗言”,并锁进了办公桌的抽屉里。

他们带了一大袋馒头和榨菜,每个人腰上都系上安全绳,4个人串成一串,向溶洞深处进发了。

黄太健走在最前面,他手持长筒手电,并用对讲机随时与洞外取得联系。

他们看到,溶洞内怪石横生,暗河奔涌。

向上看,石笋如椎,作势欲扑,而且周围还悬挂着大量摇摇欲坠的危石。

再看脚下,到处都积淀千万年的淤泥,陷阱密布,步步危机四伏。

大家每向前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随时提防。

他们在溶洞里向前摸索着走了6个小时,大约有两公里左右,但仍然看不到一丝光亮。

手电的光芒越来越弱了,他们带的馒头也都吃光了,大家不得不停下了前进的脚步,计划返回。

返回途中,黄太健由于过度劳累,他突然感觉头脑一晕,一头栽入了脚下的一个溶洞里。

旁边的一位工友手疾眼快,他立即拽住了绳子,3个人七手八脚地把黄太健拉了上来。

事后经过探测,当时黄太健跌入的那个溶洞里沉淀着浓度极高的大量一氧化碳,一旦被搅动,就会像巨蟒一样盘旋上来,只在人吸入一两口,就足以致命。

黄太健自己庆幸地说:“我与死神握了一次手。”

他们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初步掌握了溶洞的走向和结构,为下一步施工提供了第一手资料。

上级根据这些资料,制定出科技攻关,并作出相应的针对性措施。共制定出12项技术措施和“排除危石,加固洞壁;清除淤泥,洞中筑洞”的施工方案,迅速打开施工的局面。

随后,大家对大溶洞发起了艰苦的进攻。除了溶洞群以外,断裂带、极端风化石质的险情也层出不穷,塌方频繁出现,几乎每天都要面对这样的险情。

黄太健身为队长,他根据隧道的特殊石质结构,制定了施工网络图。

黄太健为了随时掌握现场上错综复杂、千变万化的情况,能够随时随地处理各种新发事件,他一时也不离工地,在施工的紧张时期,他更是整天呆在隧道里。

隧道工地距离营房还不到100米,但大家吃饭、睡觉都很少回营房。

黄太健每天跟3个班,实在熬不住的时候,他就到隧道中的避车洞或调度室里打个盹。

1994年初至1995年底,整整两年时间,黄太健由于施工紧张,他每天只睡4个小时。

在黄太健的及时关注下,隧道掘进中共发生了125次大塌方,但都因事先防范而避免了人员伤亡和经济损失。

工人们都说:“只要黄太健在掌子面上一站,我们就有一种安全感。”

会战整整3年,黄太健没有回过一次家。他母亲病重住院,他没有回去。家中的房子发生危险,山墙还要靠木棍支撑,他也顾不上回去修缮一下。

黄太健在施工中总是身先士卒,工人们把他称为“永动机”。

有一次,黄太健的脚底被铁钉扎伤了,他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就又进入了隧道,依然在工作面上来回奔波着。

由于睡觉的时候也不脱鞋,过了一周后,黄太健的鞋子竟然脱不下来了,原来是脚底的脓血和泥沙结成硬痂,把鞋底和脚底板牢牢地粘在一起了。

1994年11月25日,有3名工人被一次突然发生的大塌方堵在一处狭窄的洞穴中。洞里纵横交错的石块死死地咬住了工人们的衣服,而洞里还不时有石块纷纷落下来,情况万分危急。

黄太健非常了解洞里的情况,他立刻决定,从隧道侧面的一个溶洞选择最适应的突破口,进入洞里,用电工刀割断工人身上的皮带和衣服,将他们救出来。

大家依计而行,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3名工人救了出来,除了赤裸着身体外,安然无恙。

最后一名工人刚刚被救出来,碎石就像冰雹一样落了下来,将那个洞穴填得严严实实的,大家都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1994年12月6日深夜,施工正进行到最紧张的时候,忽然一车出渣矿斗车失去控制,直向几个背对出渣车的工人猛冲了过去。

那几个工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丝毫没有察觉,而掌子面上各种噪音非常大,他们也根本听不见别人的喊叫。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候,黄太健大喊一声:“快躲开!”同时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将两个出渣的工人推到一边。

工人获救了,但黄太健却地撞在一台凿岩机上,左小臂造成粉碎性骨折。

师宗县医院就在工地附近,但医疗条件不高,当时需要往断臂里植入钢夹板,找遍医院库房却找不到所需的3颗螺丝钉。

后来找来两颗急用,但上面已经生满了铁锈。

事情紧急,医院只好将两颗螺丝钉植入断臂。

黄太健返回工地后,他一天也没休息,就又出现在掌子面上。

医生曾反复叮嘱黄太健,9个月后要去拆夹板,但这时隧道里又遇到了施工上的麻烦,山体移动使隧道出现多处病害急需处理。

黄太健想:往返医院一趟就要两天时间。他放不下工地的工作,就没有按时去拆夹板。

等工作告一段落后,已经是约定时间的半年之后了,而且由于平时他没有加强自我保护,导致伤处发生了炎症,局部化脓,手部严重扭曲变形。

黄太健受伤后,由于生活无法自理,他的妻子就从四川老家来工地照料他。

黄太健的妻子在老家是顶梁柱,上要服侍老人,下要照料孩子,还要种责任田,全靠她一个人承担。她这一来工地,家里就乱了套,老人也没有人管了,地里也长满了荒草,两年内家里就损失了1万元。

有一次,妻子偶然之间,在抽屉里发现了黄太健他们进入溶洞探险时写的条子,她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我们打隧道遇上了大溶洞,为了工友的安全和工程进展,我得下去看看,如果我回不来,你不要太悲伤,只管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把咱们的孩子养大就行了,但愿不要再嫁筑路工,我永远为我的职业自豪,可你为我承受了太多的责任和痛苦。

妻子看完这张条子,她抚摸着黄太健的断臂,大哭了一场,她一边哭着一边说:“这张‘便条’咱们永远留着。我嫁给了你,就是嫁给了铁路,我也是铁路上的人。”

长年累月的超负荷运转,沉重的工作和心理压力,黄太健的精神始终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他耗费了无数的心血,刚到白石山时的满头黑发,不到两年竟然已经白了一半。

第三年隧道提前半年建成的时候,黄太健已经是满头白发了,但当时他却只有31岁。

但对这一切,黄太健无怨无悔。

国家领导人视察南昆铁路

1996年10月31日,正当南昆铁路决战进入最后攻坚的关键时刻,国家主席江泽民在考察扶贫工作时,风尘仆仆地来到广西百色,实地考察南昆铁路工程建设情况。

江泽民在南昆铁路建设工地,他进车站、下工点、入隧道、视察大桥工地。

江泽民听取了铁道部南昆建设指挥部、铁二局、铁二院等单位的汇报,亲切慰问施工一线的铁路职工,详细了解了设计施工、科技攻关、安全质量、工程进度、水文地质等情况。

江泽民还视察了铁二局施工的永乐1号隧道,那蒙2号、3号大桥和百色火车站,对铁路建设者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修建具有90年代先进水平的山区铁路干线表示满意。

江泽民高度赞扬了南昆铁路建设者不怕艰险,顽强拼搏,吃苦在前,无私奉献的精神。他满怀深情地说:

我感谢你们,感谢广大的铁路职工。你们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辛勤劳动,进行非常艰巨的工程建设,为祖国的铁路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

江泽民再三叮嘱陪同视察的领导,转达他对广大建设者的亲切问候。他要求各单位:

广泛宣传铁路建设者这种艰苦奋斗的精神面貌。不仅要面向全路宣传,而且要面向全国,让他们的事迹和精神载入历史的档案,以此去鼓舞人民、教育人民,让这种精神一代一代地继承下去,发扬光大。

江泽民高屋建瓴地指出:

宣传铁路建设的创业精神和光辉业绩,就是增强凝聚力。增强全国人民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决心和信念。让人民了解祖国的建设者们是为人民办大事、办实事和办好事的。让人民了解党中央、国务院作出修建南昆铁路这一重大决策是非常正确的。

江泽民希望沿线各省区抓住兴建南昆铁路的机遇,加快贫困地区的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

考察束后,江泽民欣然命笔题词:

建设南昆铁路,造福西南人民。

李鹏总理在考察时指出:

使广西尽早成为大西南的出海通道,其中关键的环节是加快修通南昆线。

李鹏还挥笔为南昆铁路题词:

建设大通道,开发大西南。

朱镕基副总理感慨地说:

南昆线太重要了,对支援少数民族地区经济发展,开辟西南通道,意义都非常重大。

朱镕基要求:

“八五”期间尽可能多修一点,这对广西经济发展和贫困地区的脱贫致富有决定性意义,对云南、四川、贵州都有积极作用。

邹家华副总理也说:

南昆铁路是西南地区走向外向型经济的一个非常重要的通道,要摆在整个地区发展的重要地位来考虑。

邹家华还为南昆铁路题词:

建设南昆铁路,振兴西南经济。

中央领导的高度重视,为南昆铁路建设提供了切实保障,激起筑路大军的高昂斗志。

大家在中央领导重要指示精神引导下,奋力拼搏,大大加快了我国“扶贫第一路”南昆铁路的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