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反汪精卫设立汉奸政府
土肥原料理完伪满洲国的事后,又把魔爪伸向了内地城市。
在上海虹口公园东体育会路7号,有一幢两层的小洋楼,四处洋溢着浓厚的日本气息。这套花园别墅原是日本人的私人别墅。上海八一三事变后,这里住进了日本兵。后来,土肥原看中了这个小院子,在这里设立了特务机关,并把那座主体建筑小洋楼命名为“重光堂”,以此作为土肥原特务机关的代号。
为了进一步推进在给大本营陆军部的报告中所提出的所有谋略工作,土肥原彻底改造了日本在中国的特务系统。他保留了原来军部和外务省在中国设立的各个分支机构,但是在这些机构之上,又设立了四大特务机关,各司其职,避免互相掣肘。
这四大特务机关是:专门负责对汪精卫一派策反工作的“梅机关”;以两广为对象的“兰机关”;以华北为对象的“松机关”;以重庆为对象的“竹机关”。
而对汪精卫的策反工作,则是土肥原对华谋略工作中的重中之重。对于这一关系重大的特务工作,土肥原选中了参谋本部第八课即中国课课长影佐祯昭大佐来负责。
汪精卫,1883年生于广东省,20岁时留学于日本东京法政大学专科,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他的才华和大胆实干受到孙中山先生的赏识。
辛亥革命后,汪精卫出任国民政府主席。因与蒋介石的矛盾,他几次下野外游。九一八事变后,国民政府一度出现蒋汪合作的局面,汪精卫任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成为亲日派当之无愧的头面人物。
全面抗战爆发后,汪精卫竭力反对抗战。他一直试图影响蒋介石,在南京未陷落前,为中日和谈之事给蒋介石写信十多封,当面也谈过多次。
由于有汪精卫的“抗战必亡论”作后台,一些亲日投降派开始聚集在他的周围,制造和谈的舆论。高宗武、梅思平等人在南京西流湾八号周佛海家的地下室中,利用防空袭的机会聚会,议论“和战问题”,大肆散布“战必大败,和未大乱”等失败主义论调。
这时出现了一个绝好的机会,那就是利用中日和谈的幌子另立新的中央政权。汪精卫暗想,只要他抢在蒋介石前面向日本方面抛出“橄榄枝”,日本方面就一定不会亏待他,新的中央政权的首脑人物就非他莫属。
何况近卫首相的第二次对华声明中还明确表示:今后不再以国民政府为对手,而是要协助中国建立“真诚与帝国合作”的新兴政权。这就更令汪精卫兴奋了。
所有这一切,都没有逃脱作为日本“对华特别委员会”负责人的土肥原的眼睛。他所从事的工作要找的不正是汪精卫这样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吗?
土肥原指示华中地区的所有特务系统,密切注视汪派的动作,一有异常,立即通报本部,以便及时采取措施,不放过每一个可能的机会。
收到这份指示的,不仅有参谋本部和外务省在华的两大特务系统,还有其他日本机构在华的长驻机构,比如同盟通讯社上海、南京支局,“满铁”驻上海、南京特派员等。
汪派也在加紧活动。身为国民政府副秘书长兼国民党代理宣传部长的周佛海,为了打通与日本方面的联络,以“必须搜集日本情报”为由,在汉口设立了一个机构,让高宗武任主任。
在土肥原的幕后策划下,一切都在秘密状态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这时候,高宗武也得到了蒋介石的默许,准许他以秘密身份前往日本试探中日和谈的可能性。
土肥原认真分析了中国方面的要求和西义显等人转来的其他情报。他一眼就看出了中国方面最高领导层所坚持的,是在蒋介石的领导之下实现对日和平,但是由于日本方面已经抛出了近卫对华声明,在国际国内都造成了强烈的反响,因而希望日本能够改变近卫声明,重新发表声明。
高宗武在日本逗留期间,与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参谋次长多田骏等人进行了会谈。所有的会谈都由今井武夫陪同。
今井武夫把高在日本期间的所有谈话整理出来,报告给土肥原。土肥原从中看出来一个明显的变化,这就是,高宗武似乎不再热心于以蒋介石为中心解决日中两国间事变的方案。
土肥原决定亲自见一下高宗武。
这次会谈是在极其秘密的状态下进行的。高宗武和土肥原都很兴奋,这两个人在当时的背景之下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土肥原是负责对华和平工作的首脑人物,高宗武不会不知道;高宗武既是汪派热门人物,其访日又得到蒋的默许,这一双重身份土肥原更是再清楚不过了。
就在这时,日本在华间谍向日本政府和军部报告说,国民党内部已经出现严重分歧。这就更坚定了土肥原以汪精卫为对华工作重点的决心。
高宗武回国之前,土肥原托今井武夫转告他,日本的意图是恳求蒋介石下野,没有改变主意的打算,目前也没有这种可能性。这样,高宗武离开东京后,没有到汉口或重庆,而是来到香港。他怕到汉口或重庆后受到蒋介石的责难。
但是他对蒋介石不能没有一个说法,正好此时他胸部旧病复发,便借口想在香港专心治病而向蒋介石告假。同时,他给周佛海写了一份长篇报告,表明日本政府此时准备把和平运动的矛头指向汪精卫。
汪精卫既高兴,又有些犹豫,他最怕的不是国内影响,而是怕日本人说话不算数,最后鸡飞蛋打,落个身败名裂。
汪精卫召集梅思平、陈璧君等人共同商量对策。
陈璧君越俎代庖,替汪作了决定。她说:“只要日本在御前会议上承认汪先生出来领导和平运动,汪先生是愿意出来的。”
这时候,高宗武病情加重,吐血不止,以致卧床不起。
汪精卫和周佛海只好决定由梅思平代替高宗武至香港,出面与日本人联系,获取日本政府的正式承诺,并开展进一步的谈判。
为了迷惑蒋介石,汪精卫让周佛海将高宗武的报告如实呈报给蒋介石。
蒋介石接到报告后,对于日本方面仍旧不肯将他作为谈判对手,大为不满。他将秘书长陈布雷找来,怒气冲冲地责问:“高宗武真是个混账东西,是谁让他到日本去的?”
汪精卫和周佛海在这时候把梅思平选为高宗武的后继人选,自有其打算。梅思平,出生于北京,毕业于北京大学,当过大学教授,后任南京附近被国民政府评为模范县的江宁县县长。
梅思平没有留学海外的经历,也完全没有与日本人和其他外国人交往的历史,因此,由他代替高宗武,虽然多次往返于重庆、汉口、香港和上海之间,却也没有人注意到他是在与日本方面进行联络。
汪精卫与日本人的暗中勾结,一时间把蒋介石蒙蔽住了。
梅思平在汪精卫、周佛海的授意下来到香港,与高宗武一道,继续与日本特务西义显、伊藤芳男会谈。
会谈中,梅思平正式提出了汪派关于“和平运动”的试行方案。由于梅思平的坚持,会谈的关键成了日方必须承认由汪精卫出面主和这一前提。
初步谈判后,经双方幕后人物同意,决定将谈判地点改在上海。
土肥原派今井武夫到上海,具体负责谈判工作。
梅思平将香港会谈的情况,专程回重庆向周佛海、汪精卫作了汇报。汪精卫等商定了中方的和平基本条件并最后定稿,由梅思平带往上海,与日本正式代表进行会商。
为了保密起见,梅思平、高宗武等人都分别单独乘船来到上海。
1935年11月12日,梅思平先于高宗武一天到达上海。
当晚,今井武夫就请他到一家日本酒馆进餐。梅思平穿着鞋子在日式榻榻米上走来走去,还坐到壁龛里去,弄得今井等人不知所措。
梅思平说,这是他初次与日本人交谈,也是第一次吃日本菜肴。他一面夹着生鱼片,一面苦笑着说道:“从此我也将被人们称作汉奸了吧?”
第二天,梅思平、高宗武与今井武夫等日方代表进行了会谈。
会谈的焦点,是汪精卫既要卖国,又要名分。但是既然卖国的大政方针已定,那么技术问题迟早是要解决的。
对于这一点,土肥原有着充分的信心,他指示日本谈判代表,一拖二压,汪派迟早会顶不住的。果然,双方在一些技术问题上纠缠一段时间后,终于达成妥协。
11月20日,从早晨起,影佐和今井就与中国方面的代表高宗武、梅思平进行了协商。影佐只是在会谈开始与结束时参加了一下,一切都由今井负责。到这时候,双方实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项目,只是在措辞上做了一些修改,极其简单地就结束了会谈。
晚上19时,双方在日华协议记录和谅解事项上签字盖章。根据这一协议:
日本和中国共同防共,缔结日华防共协定;中国承认满洲国;日本人在中国领土上有居住权和营业自由;日华经济合作;中国赔偿日侨损失;日本发表解决时局的条件时,汪精卫立即声明与蒋介石断绝关系,同时俟机成立新政府。
11月21日,从上海返回东京的影佐祯昭和今井武夫将“重光堂会谈”的结果向陆军大臣、参谋次长、土肥原中将和有关的部、课长作了汇报。
第二天,板垣征四郎陆相带着影佐和今井两人前往首相官邸,将会谈结果向“五相会议”各有关官员作了报告并征求同意。经过商定,由近卫首相以近卫第三次声明的形式予以发表。
今井得到土肥原和日本内阁的答复后,于11月26日返回上海,与伊藤芳男一起待在旅馆里,专等中国方面的答复。
在香港,今井通过西义显和参谋本部的大田梅一郎负责与中国方面联络。
梅思平于11月25日乘飞机从香港返回重庆,与汪精卫、周佛海等人进行了协商,然后重新带着同意的复信,于12月1日回到香港。
这样,在以土肥原为首的日本间谍的策划下,汪精卫集团的叛国投敌活动正式付诸行动。
土肥原在为日本对华侵略中所做的工作可谓殚精竭虑,虽然他的计划一步步得逞,但其反人类、反和平的行径最终必受到惩罚。